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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身而过时,则言感受到了公玉卿的疲惫和些微的虚弱感。

公玉卿下意识摸了摸脸,轻叹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。

先前在冥界被折腾的心神俱疲,还被无知无觉借走了不知多少的寿与运,她气色会好才怪。

公玉卿扑到则言刚叠好的床铺上,抱着枕头舒服的叹息一声道:“老和尚若在聒噪你便告诉他们我很快便走,就算求着我我也不会留下。”

则言刚刚抬起的脚步放了下来,转头对着屋内道:“你要去哪?”

他的脸色有些怪异,因着公玉卿正躺在他刚刚睡过的地方,抱着他刚枕过的枕头,似乎还非常陶醉的嗅了嗅,那种感觉……像是被人调戏了似的。

先前她也睡他的床铺,每一次都让他觉得不适,她走了便立刻将沾了她味道的东西全都换掉好好的清洗一番。

这种做法可以解释成洁癖或避讳,也可以说成是逃避。

好似沾了她的气息便是沾了红尘烟火似的。

一种出家人不可亲近的红尘烟火。

听说她要走,他又蓦的升出些怪异的心情,而他将其归咎为担忧。

担忧她再出去闯祸,引出更多的孽债。

公玉卿没发现则言的隐忧。

她正懒洋洋闭着眼睛,一边听着庙内的鼓声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:“我要去趟北方,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了。”

她还要去找爹呢。

现下柳小姑娘情形稳定,还有一只凶恶的小黑猫护在身边,里外用不着她担心,而且就算她担心也没用。

则言听了她的话‘哦’了一声后脚下无声的离开了小院。

公玉卿便也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。

不多久之后被饭菜的香气唤醒,狼吞虎咽吃完了倒头又睡。

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,结果是再一次被饭菜的香气所唤醒。

吃饱喝足之后,潇潇洒洒挥手而去,踏着夜色一路向北而去。

则言将她不爱吃的菜一点点吃完,而后拾好碗筷,转回来之后盯着微微凌乱的床铺看了看,慢条斯理的换下沾了公玉卿气息的床单,打了水慢慢的洗了起来。

这一晚是阴历的十六,天上的月亮额外的圆亮。

则言在月亮下慢慢的洗着床单。

月光亦如水,洗不尽愁肠。

公玉卿则在山林间慢慢的走着。

月光很美,清风温柔,鸟叫虫鸣声便也显得悦耳动听起来。

她踏着枯叶,抚过翠枝,看起来脚步轻松,实际上心思仍有些拉不回来。

她以为只要自己吃饱了睡足了,就会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经历给忘记了。

可是有些不美好的画面始终如影随形的跟着她,不管醒着还是睡着始终纠缠不放。

特别是那个**女子行尸走肉般的一生,让她深觉迷惑。

普通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反抗命运么?

现实真的就叫人那么无奈么……

公玉卿接触的七条魂魄之中有一条便是生前做了许多恶事的。

不过事出有因,那位算是硬生生被逼上恶人之路的。

没人是生来便恶的,只不过在人生之路上受到了些不好的影响,走入了歧途。

有些人能够调整自己重回正路,有的则在歧途上愈走愈远再也无法回头。

第047章恶人

人之初,性本善这一类的话公玉卿听了不少,并深以为然。

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想做恶就想杀人的,每个人会变成不同的样子,是因为不同的生活环境,不同的际遇等等而改变的。

但是一个人最终的定性也并不是完全受外因影响,若是心志坚定者,便是受到再多磨难,也不会变成恶魔。

然而有些人的遭遇,若是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过去,看他变成了恶魔却也生不出憎恨之心。

只能叹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可恨之人或许也隐藏着可怜之处。

律浮生让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一生,便是这般的场景。

他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,因为很小的时候他的家便毁了,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有哭喊声和熊熊烈火。

早先的记忆只是零星的碎片,再怎么拼凑也凑不成完整的画面。

记忆比较清朗的时候他便开始流浪了。

衣不蔽体食不果腹,夏天赤着脚冬天也赤着脚,在泔水桶里翻东西添肚子,偷狗碗里的食物。

他大字不识一个,也不知谁先开始叫他狗子,他这一辈子就都叫狗子。

狗子长的很丑,露在破烂衣衫外的皮肤上有许多烧伤的痕迹,脸上也没能幸。

就算他用蓬乱的、长满了虱子的头发遮挡着并深深的垂下头去,每一个人看到他的眼神之中还是充满了嫌弃。

通常情况下没等他近身,棍棒石头什么的就招呼过来了。

“滚开,癞皮狗!”

大家都这么骂他。

因为他有一块头皮露在外面,说什么也长不出头发来。

他很容易生病,经常蜷缩在肮脏的巷子里发抖咳嗽,夏天生疖子,冬天生冻疮,身上总是长着很多红肿的脓包,散发出阵阵异味。

他本身就很臭,很脏,因为那些脓疮,他便更臭更脏。

后来他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他可怜他,也不会把剩饭剩菜施舍给他,他便钻进了山窝子里,抓到什么吃什么。

蛇虫鼠蚁都是他的美食。

没有肉了,他还可以吃草。

有些动物受了伤后会自己找到办法疗伤,他便也学会了,嚼了草药敷在自己溃烂的脓疮之上。

慢慢的他似乎好起来了,身上的伤疤不再溃烂,也不会时不时便病倒在地,因为莫明的疼痛而翻滚哀嚎。

他碰到最好的人是一个游方的和尚。

和尚把自己身上的干粮都给了他,给了他一瓶药,还给了他一件粗布僧袍。

那是他穿过的第一件完好的衣裳,虽然衣裳上打了补丁,但是看起来很齐整。

从此以后他便只穿僧袍。

喝酒吃肉时穿僧袍,杀人的时候也穿僧袍。

他还给自己剃了个光